失踪人口回归

Caution：私设私货如山如海。

             如果以上没有问题，祝食用愉快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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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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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咖啡馆没有多少人。

        舒缓的乐声伴随着微苦又带着甜的咖啡香气，加上暖融融且慵懒的阳光，熏得人直犯困。

        松本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边的咖啡已经冷却，但一贯挑剔的他却完全没有注意。他全神贯注地跟面前的人讨论着，尽管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却每一句都针锋相对。

         “程序正义应当大于实体正义，”松本克制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倘若你的程序不具有合法性，那么法庭裁判将会变成冤假错案的制造机。”

        “那么如果犯人没有被绳之於法呢？”

        “可是这样总好过你错捕了被告人还判了死刑。”松本认真地回道，“尽管日本的法律裁判对于判处死刑已经算是谨慎，但我们的刑事案件有罪率却高达99.9%以上，一旦背负了罪名，对于被告人来说就是一生的污点。这是不正义的。”

        “松本君，”二宫没有正面接他的话，而是将问题轻巧地推了回去，“你听说过辛普森杀妻案吗？”

        松本在这一瞬间脑海空白。

        “犯罪者在公开的地方接受审判，却无法被科以刑罚。这难道能够称之为正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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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酒吧里伶仃坐着几个人，昏暗的光线让他有些看不清二宫的表情。

        上一次二宫坐在他身边喝酒似乎早已是很遥远的记忆。二宫和也坐在他身边喝酒这个场景，实在是久违到有些陌生了。

        就好像只在梦里出现过。

        松本垂下眼眸，唇角轻微抿了抿，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加了冰的洋酒在吧台灯光的映射下现出琥珀般的色泽，那温润的颜色太具有欺骗性，几乎让人忘记了它的度数。

        有点像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个人，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内里藏锋。

        “渡部今天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去不去同学会。”

        沉默太久有些尴尬，松本随意抓了一个不太高明的话题。

        “嗯，他也给我打了。我说不去，忙。”

        “我说手里有案子，推了。”

        二宫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你笑什么？”松本疑惑，他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我在祈祷渡部今晚不会来这里喝酒。”

        松本很快就明白了二宫所想的事情，不禁也笑出了声。

        “我向你保证，我没在这里碰见过他。”

        暖黄色的光从头顶照下来，柔和了二宫原本有些锐利的轮廓。松本看着他的侧脸，整个人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给他造成的错觉，似乎这次见到的二宫，整个人都比以前要温和许多。

        松本还记得，大学时期的二宫和也，被人称作法学院第一阴沉少年。尽管他待人接物上没有什么错处，但就是莫名给人以强烈的距离感。就差把生人勿进四个字贴脸上了。

        像是用层层坚硬的外壳将自己裹起来似的。

        可是现在——

        松本抿了一口酒。

        现在的二宫和也似乎比以前温和柔软得多。

        如果说二十代的二宫和也身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和棱角，那么现在，三十代的二宫和也身上披上了一层温和无害的外衣。松本说不清这究竟是二宫用来保护自己的又一层伪装，就像当年坚硬锐利的外壳一样，还是说他身上那种凌厉的锐气已经在这些年里被时光打磨得一干二净。

        他希望是前者，可他也害怕是前者。

        “说起来，那时候也是吧？活动组织什么的，都是渡部在做。”二宫放下酒杯，眼里微不可见地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嘛，虽然我不怎么去就是了。不过J应该经常去吧。”

        “是啊。”松本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是他在组织这些。”

        二宫说的不假。原先在大学的时候，渡部就是组织活动的一把好手。他善于经营人际关系，能够将每个人的好恶记得一清二楚。这一点连交游广阔的松本都自愧弗如，更罔论室内派的二宫。

        不过，有一点渡部一直都猜错了。

        松本润和二宫和也，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合不来。

        虽然他们性格迥异，学术理念也有相当大的差异，但至少在毕业之前，松本润从来没有真正地与二宫和也吵过架。

        不然当初他们也就不会在一起了。

        虽说这只不过是过去的一笔烂账，时隔这么多年，这段过去早该被封存在记忆里再也无法翻出什么风浪。只不过偶尔，只是偶尔，在加班的间隙，松本还是会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一些事情。

        跟二宫在辩论赛上针锋相对的事情；跟二宫深夜泡图书馆写论文的事情；跟二宫进行讨论却意见不合谁也没办法说服谁的事情；哪怕针尖对麦芒，却也依旧在讨论完学术问题之后，一起去食堂吃夜宵的事情……

        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是不合理的，那一定是他们曾经在一起过这一件事。

        从性格到习惯，再到学术理想和追求，松本润和二宫和也，简直就是飞鸟和鱼的关系。

        一晚上的时光很快地打发了过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过去的那一段经历保持缄默，所有的交谈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客套和不涉及案件核心的意见交换。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说。

        这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也是松本最为害怕的事情。

        告别的时候松本朝二宫挥挥手，然后看着他那可以称得上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松本抿了抿紧绷的嘴唇，而后缓缓垂下眼眸，转过身迈开有些僵硬了的腿，向另一端走去。

        他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再沉溺于荒唐的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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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这是当年开庭的庭审记录。”

        松本从立花手里接过庭审记录。

        文件的左上角附了几张贴纸，贴纸上写着立花认为可疑的细节。松本快速浏览了一遍，将其和自己整理的资料一起拿了起来。

        “多谢。现在来汇总一下吧。”

        松本走到了白板的前面，拿起了白板笔，快速地在白板上罗列重要的讯息。

        “16年前的7月16日，九条制纸的普通职员雨宫里沙，在下班回家途中被害。推定死亡时间在晚上9点30分至10点之间。死因为心脏处的致命伤。”

        “被告森田光，案发当晚8点20分左右回到家中后再也没有出过门，证人只有森田夫人一个人。但由于是直系亲属，证言不予采用。”

        松本将纸质资料用磁铁贴到白板上，在旁边补充写下梳理出来的要点。

        “森田光和雨宫里沙交往三年，在案发前一个月分手。根据与雨宫里沙私交甚密的亲友作证，在案发前曾经听过雨宫向她哭诉，自己可能会因为与森田分手而惹上麻烦。”

        “除此之外，起诉的最重要的证据是森田本人的口供。检察院的审查记录中显示，森田承认自己于7月16日晚离开家，到板桥本町附近等待雨宫，并与她发生口角，最后杀害了她。”

        “然而——”

        松本话音一转，拿红笔把庭审记录里的一个细节画了出来。

        “开庭审理时森田当堂翻供，控诉检方非法取证，并否认自己曾经杀害过雨宫，坚称自己案发当晚一直在家。”

        他说完便停了下来，似是陷入沉思。

        助理藤野举起了手。

        “那个……森田是不是和他的律师串供了？”

        松本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有这个可能性。16年前开庭审理的时候合议庭也是作出了这样的认定，所以法院判决时考虑了森田在法庭上当堂翻供的行为，量刑从重判了无期。”

        从手头现有的证据资料来看，合议庭的判断的确存在过于武断的嫌疑。森田当堂翻供，并指认检方非法取证，在这样的情况下合议庭裁判时应该更多的考虑检方所提供的其他的证据是否具有法律效力，能否证实森田就是犯罪主体。

        然而，检方所提供的其他的证据不过寥寥，甚至第一现场的现勘报告和森田的口供也有出入。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合议庭依旧依据检方的调查笔录和森田的口供，认定了森田的罪名。

        松本的思绪顷刻之间转了好几个弯，他不愿意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依据自己的直觉进行主观臆断。

        如果森田事实上无罪的话——

        “检方真的没有非法取证吗？”

        立花无意识地拿着手中的笔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

        “有这个可能性。”

        尾崎淡淡地接话。

        如果能够证实16年前检方非法取证，那么16年前的案子或许就能翻案。

        “这就是我们需要查证的事实了。”

        松本在白板上圈出了几个名字，接着后退一步方便自己查看全部的线索。

        目前为止的案情梳理已经明晰，下一步的方向也出现在眼前。

        “森田夫人、雨宫里沙的友人，16年前的律师，我们都得去见一见。另外，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

        “案发现场？！那可是16年前！还能看出什么？”

        藤野惊呼，旁边两位女律师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明石似是习以为常，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松本回头看了藤野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

        “我也不确定，在得出结论之前我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但是，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东西。”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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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宫。”

        主任检察官远藤抬起眼，面带审视地望着二宫。他敲了敲手里的文件，指尖轻击桌面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为什么不起诉？”

        二宫微微敛身，头很低地埋了下去。

        “从警方提供现勘报告的询问笔录来看，我认为仅凭现有的证据无法作出嫌疑人西村即为犯罪主体的判断。所以才做出了不起诉的认定。”

        远藤没有接话，而是紧紧地盯着二宫，几乎要将他盯出洞来。

        二宫感受到了来自远藤的视线，却仍旧低着头，一声不吭。

        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最终，远藤叹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眼光。

        “二宫，这个案子，还希望你再多斟酌一下。”

        二宫没有抬头，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去年丸川手上那个案子，你还记得吧？”

        二宫点了点头。

        远藤所说的那个案子，二宫早有耳闻。

        那个案子属于可诉可不诉的范围，考虑到警方证据链做的不够充分，案件仍存在疑点，担当检察官丸川便做出了不起诉的决定。

        然而，被害人亲属在这一点上与检方并没有达成一致。他们强烈要求检方起诉嫌疑人，将其绳之以法。丸川为人谨慎，综合考虑之后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可是愤怒的被害人亲属认为检方失职，找到了检察委员会，投诉东京地检。

        检察委员会巴不得找他们的麻烦，接下投诉之后没多久便做出了起诉决定要求东京地检起诉。

        时任检事正新田为人刚直，生平最恨受人胁迫，梗着脖子就是压下不诉。被害人亲属再投诉，检察委员会于是作出了再次起诉的决定。由于东京地检拒绝起诉，依照法律，委员会给被害人亲属找了代理律师提起公诉。案件开庭审理的时候，东京地检脸都丢尽了。

        最终东京地裁做出的有罪认定，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那之后，新田被调离东京地检，到了区检做检察长，明升暗降；而丸川，虽然还留在地检，却也受了不小的处分。

        远藤害怕重蹈新田的覆辙，二宫清楚他的意思。

        “检察委员会最近盯得紧，这个案子牵扯了九条物产，媒体一直在跟。二宫君，还是请你再好好斟酌一下。”

        二宫的眸子沉了沉。

        远藤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诉。

        “证据不足的话，就想办法让他招供吧。”远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才是新的开始。”

        “……是。”

        “去吧。辛苦你了。”

        远藤一摆手，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二宫结果远藤手里的文件，鞠了一躬准备离开时，又被远藤叫住了。

        “对了，今天晚上你陪我一下，大友检事正请地裁刑一庭的庭长吃饭，想叫上你。”

        虽然看起来是在邀请，但其实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二宫神色淡然地应下，又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二宫将文件随手丢到了桌上，然后将自己甩进了扶手椅中。

        他仰着头靠着椅背，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阿和，你追求的正义难道仅仅只是将嫌疑人送进监狱吗？”

        年轻的松本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愤怒昭然若揭。

        尽管时隔多年，二宫依旧记得松本诘问自己时的声音。

        他们在毕业之前都没有真正地吵过架。尽管两人常常因学术意见不和有所争执，但真正的争吵却从未出现过。

        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出现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会直接将他们三年的感情送进坟墓。

        那是他们从业之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二宫和松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站在法庭的两端。尽管和初遇时情景相似，但意义却完全不同。

        二宫有他的坚持和正义，松本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谁都没有退让，谁都不能退让。

        二宫和也从未对自己所坚持的正义产生过疑问，哪怕在那个案子中与松本分道扬镳，他也从未对质疑过自己选择的路。

        但是现在——

        二宫睁开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案卷。似曾相识的手法和疑点不得不让他产生疑问。

        松本掷地有声的诘问仍言犹在耳。

        他所坚持的正义，又是否真的能够被称之为正义？

        -TBC-

        前几个月现充去了……所以一直没有更新。上周终于把该忙完的事情忙完了，希望大家轻点打我TUT

        九月开始又会很忙，所以会尽量在八月结束之前更完。如果没有按时更新会请假的。感谢理解欢迎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