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更新,大家情人节快乐。2020开年太不容易了,希望一切能够慢慢好起来。
拖更抱歉!但是真的没有坑
Chapter 5
>>>
审讯室的灯昏暗地亮着,在被审讯者的脸上投下一片晦涩的影子。
“你的姓名?”
“九条英树。”
二宫唰唰地在纸上做着记录,眼角余光仍旧关注着对面端坐着的人的表情。唤作九条英树的男人纵使坐在审讯椅上仍旧背挺得笔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仍是一副闲适的模样——那是在名利场上滚出来的精英做派,难缠得让人头疼。
“案发当晚八点三十分到九点三十分期间,你在哪里?”
衣冠楚楚的男人低头做出思考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在本宅和裕树下棋。”
“有没有人证?”
“裕树、家里的佣人,都可以证明。”
一旁的书记员尽职尽责地做着笔录,二宫也没闲着,他翻开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资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插页递给了九条英树。
那是一张照片,上面是遗留在现场的刀。
“这样东西,你见过吗?”
九条英树伸手接过,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不,没见过。”
“你确定吗?”
他耸了耸肩,将纸递还给二宫。
“不确定,但我对这个东西没印象。检察官先生,您以为我有多闲才会去留意这样不起眼的小物件?”
二宫不以为忤,只认真地打量着九条英树脸上的表情,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案发当晚八点三十分到九点三十分期间,你在哪里?做些什么?”
“在家和我哥下棋,他那个臭棋篓子,没下多久就输给我啦。”
面前的人穿着花哨的碎花西装和酒红色衬衫,衬衫的扣子松开了两颗,露出了里面的银链子。但即使如此,九条裕树的坐姿也同他的兄长一样端正。
二宫微微扫了他一眼,又一次从文件夹里抽出了印着那把刀的纸张,摆在了他面前。
“你见过这样东西吗?”
九条裕树凑上前去,脸几乎要贴着纸质资料。他看了很久,久到书记员都忍不住抬起头看他才又坐直了,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见过。我们公司年初搞活动抽奖的奖品之一。德国产的水果刀。”
“你确定吗?”
“确定,这个牌子的水果刀的刀刃上都有生产公司的名字。”
二宫面不改色地将资料收回文件夹,不紧不慢地发问:
“一共有几把这样的刀?有几个人手上持有这样的刀?”
“大概4把左右,大泽常务、田村专务、前台的接线员中岛和我哥的秘书上野四个人有。”
“除此之外没有别人持有了吗?”
“没有了,检察官先生您是希望我也持有一把吗?不过很可惜,我没有。我想摸也摸不到的。”对面的人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轻浮,话语中也带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书记员紧张地抬起头,二宫面无表情地扫了九条裕树一眼。
九条裕树没有因为那个眼神变的惊慌,他脸上仍旧带着那一份玩世不恭的笑,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我开玩笑的,检察官先生。我没有恶意,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忽然朝二宫抛了一个媚眼。“这样您或许就能记住我了。”
话音一落,九条裕树就收到了来自书记员愤怒的瞪视。
二宫抬了抬眼,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似乎能看破掩藏在那份玩世不恭之下的把戏。九条裕树意味深长地看了二宫一眼,下一秒又恢复了散漫。
“简直欺人太甚!”
书记员气呼呼地跟在二宫身后,他手里抱着一大叠笔录,最上面的那一份是最后询问的九条裕树。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地检内稀疏地亮着几盏灯,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书记员愤愤不平的声音。
“从来没有见过在询问的时候还摆出这种态度的人,他以为地检是他家吗?”
二宫微微放缓了脚步,回头撇了书记员一眼。
“赤岩,你没听出关键的问题。”
“什么?”
赤岩一愣。
“他接触不到那种水果刀,可是有一个人可以。”
“诶?”
赤岩被二宫一句话砸得一头雾水,有些愣愣地看着二宫。
二宫抬起手揉了揉鼻梁,几日没睡好的眼珠泛起了红血丝,眼眶底下也爬上了一圈青黑色。
“以后再跟你解释。走吧,还有不少东西要查。”
>>>
狭窄的楼道弥漫着尘土和潮气混杂的味道,久未翻新的墙壁上浮着深深浅浅的霉斑。
明石跟在松本身后,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一边爬一边打喷嚏。
“啊——嚏,松本,为什么你一定要找这个上田隆啊——嚏,”明石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他住的也太偏僻了……”
上田隆住的区域离九条物产的总部很远,是一个不太起眼且年久失修的旧式公寓。在这个一切现代化的年代,这座公寓连像样的门禁都没有。
大型会社的高级职员,想来应该收入不菲,究竟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老式居民区里?
松本的思绪转了几轮,脚步一刻未停。
上田隆近几个月频繁出入雨宫家,但在此之前却没有任何资料表明他们可能认识。加上他九条物产常务董事高级秘书的身份,这样的行踪更是引人注目。
他为什么要接触雨宫里沙的父母?
松本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他们需要调查的事情了。
明石在松本身后喋喋不休地抱怨,聒噪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却没有入松本的耳。
他看着站在上田家门口西装革履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又是二宫,对方看见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又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过去七年一面都没碰上的人,短短一个月便见了四次。不知道这算不算命运开的玩笑,松本有些麻木地想。
“吱呀——”
上田家的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一个有些瘦小的男人。
“是二宫检事吧?……你们是?”
松本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突然来访失礼了,我们是森田光的辩护律师,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森田光?”上田有些疑惑。
“雨宫里沙案的被告人。”
男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接了松本名片的手也有些无所适从。二宫洞若观火地看着上田的表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痕迹地使了个推力,带着他往屋里走。
“总之,先进屋再说?”
上田隆的家不算宽敞,有着老式住宅特有的拥挤感。厨房和客厅之间隔了一个餐厅,然而一张桌子一个矮柜就把走道挡了大半。
他在厨房里烧水泡茶,留下客厅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松本看向二宫,率先打破沉默。
“案件调查。九条物产的常务董事大泽城前段时间被害了,上田是大泽常务的秘书。”
松本扬了扬眉毛,他捕捉到了二宫话里的漏洞,却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
“J为什么突然想要调查他,”二宫用眼神示意厨房的方向,“还是上次那个案子?”
“嗯。他最近突然频频联系被害人家属,但在此之前并没有资料证明他们认识。”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二宫不置可否。
“任何一个存疑的细节都有可能指向真相。”
松本坚持道。
二宫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眼角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怀念神色。那一丝情绪消失的太快,松本几乎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强调细节……还真是像你啊。”他轻声咕哝道。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说的对。”
“请用茶。”
上田端着茶杯走了过来,为三人倒上了热腾腾的茶,而后有些拘谨地在茶几对面坐下。松本端起茶杯凑到嘴边,有些陈旧了的茶味刺得他皱了皱眉,他于是一口没喝就放下了。一旁的二宫似是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妥,捧着茶杯慢慢地喝着。
察觉到二宫没有挑起话头的意思,松本开了口。
“上田先生,我们这次来是想请问您,您对雨宫里沙有多少了解?”
“雨宫里沙?不……我不认识这个人。”
“从未听说过吗?”
“没有。”
“可是,从今年7月开始,您被经常目击出入雨宫家,而他们家进门的佛龛里,就摆放着雨宫里沙的照片和牌位。”
上田无意识地耷拉下了嘴角:“好吧,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并不了解她。”
“那我换一个问法,您为什么要到雨宫家去?”
“雨宫家的男主人是我钓鱼认识的朋友,去朋友家,有什么不可以吗?”
松本的眉毛微微扬了扬,眼睛盯着上田的脸:“可是,整个7月你都被拒之门外了。”
上田放在膝盖前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来,他用力抿了抿嘴:“……他妻子不太欢迎我。现在也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雨宫父亲?”
“就今年7月。”
“那么,为什么你会给一个认识不满3个月的朋友一笔数额可观的钱?”
上田瞪圆了眼睛,语调不由自主地升高了:“你调查我?”
松本刚想接话,却被二宫制止了。他拍了拍松本的肩膀,示意他稍作安静。
“上田さん,你跟雨宫父亲平时都在哪里钓鱼?”
上田愣了一下,而后他的目光有些躲闪:“神田川那一带。”
“你们平时多久去一次?”
“每周都去。”
“钓的鱼是放回去还是带走?”
“带走。”
“可是,”二宫嘴角一勾,“雨宫家不吃鱼,尤其是河鱼。因为雨宫里沙的尸体是在河里被发现的,两夫妇觉得河神会因为他们吃鱼而惩罚他们。”
上田听得一愣一愣的,松本虽满头雾水,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
“那么,上田さん,雨宫父亲跟你钓的鱼都去哪了?”
上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抿着的嘴角有些颤抖,尽管是十月末,他的额角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二宫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温和中带着几分慵懒,但是那双看向上田的眼睛却藏了锋。
“……”
上田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
“我都告诉你们吧。”
接触雨宫里沙的父母是已故的大泽常务下的指令,至于其中缘由上田也不是特别清楚。大泽常务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笔钱交到雨宫父母手上,让他们从此对这个案子闭口不提。
“常务嘱咐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接触过雨宫父母的事情说出去,并且也不要告诉别人我给了他们钱。”
“就这些?”
上田又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无奈地点点头。
“对,就这些。”
“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上田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犹豫。他最后下了决心似的,说出来的话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觉得,可能就是这个事情给常务惹了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说不清……就是直觉,直觉你知道吗?毕竟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有些诡异。”
二宫和松本交换了一个眼神,却又默契地选择了缄默。
>>>
深夜。
二宫结束了加班,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办公室。楼道里的灯几乎都黑了,月光刺透玻璃窗,在狭长的走道里投下清冷的影子。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二宫掏出来一看,屏幕上的名字再熟悉不过,却又因太久未曾出现过而显得陌生。
「潤くん」
他按下了接听,对方的声音似乎也透着几分疲惫。
“Nino?是我。”
二宫眨了眨眼,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J很多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
对方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而后干脆地道了歉:“抱歉。”
二宫没有过多纠缠下去:“怎么了?突然打电话来。”
“我看了九条物产那个案子的相关报道,和我手上的案子的确很像,”松本也不愿意在上一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Nino,你有没有想过这两个案子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
“你相信上田的猜测?”
白天的时候上田的话十分模糊,直觉这样搪塞的理由根本不能够成为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但松本居然想顺着这一条线索追查下去。
“一部分吧。”
“猜测不能成为追查的理由。”二宫走进了地铁站,他抬眼看了看时刻表,末班车还有5分钟。
松本的声音又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久保美子的案子?”
二宫走下了站台,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松本说的案子,正是他们彼此接的第一个案子。
“久保美子的致命伤,和这两个案子都非常相似。”
二宫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
“J,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要坚持近藤不是真凶?”
“我一直这么认为。”
二宫闭了闭眼,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疲惫:“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J,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三个案子的手法相似的话,那我挂了。”
“我想跟你合作,Nino。”
列车呼啸着进站,嘈杂的声音传入耳朵,但二宫却听清楚了松本说的每一个字。
“J,你没喝多吧?”
“我很清醒。”
“律师要求跟检察官合作?”
“没错。”
二宫没有上车,而是换了个姿势靠上了墙。
“因为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测?J,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这么不讲程序。”
“如果能够找到关键证据,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提出并案审理。现在我们确实有一条线索,银行的流水记录,周围邻里的证词,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一部分。”
“你也说了如果能够找到,那如果找不到呢?”
“我会努力去寻找,并且还原一个真相。所以我在请求你的帮助,Nino。”
“我请求你,而且我想你现在也需要一个突破口。”
二宫没有直接回答松本的请求,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如果想要上田的证词,完全可以直接传唤而非上门拜访。今天的走访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带书记员做笔录,所以今天上田所说的一切都无法作为有效证据。我猜,你或许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通过私下调查的方式来处理这个案子。”
“Nino,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二宫抬起手抚上额头,遮住了自己的脸。
松本说的没错,他确实想知道真相,所以他其实没有太多可以拒绝他的理由。
“败给你了。”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那个……因为接你的电话我错过了末班车哦?”二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月台,“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
“给我报销打车费吧,大律师。”
“你在哪个地铁站?我去接你。”
-TBC-
PS. 目前为止写了三个案子,主线也会围绕着这三个案子展开。因为时间跨度比较大,在这里梳理一下。
雨宫里沙案,案发时间16年前,被告人森田光是雨宫里沙前男友,C大医学生。检方依照口供指控森田光有罪,而被告人当庭翻供,法院和陪审团相信检方的说法因此量刑从重判处无期。森田光在狱中自尽。
久保美子案,案发时间7年前,被告人近藤哲,承认自己犯下伤害久保美子的罪行,然而口供与现勘报告有出入。法庭和陪审团取信检方说法,判处被告人无期徒刑。这个案子造成了末子二人的分歧,自此之后两人分道扬镳。(另外需要解释的是,J认为这个案子真正凶手存疑,他的委托人应该是故意伤害罪而不是故意杀人罪。)
大泽诚案,案发时间当年,被告人田村彻,案发现场的凶器上有田村的指纹,田村自称案发当天在家中喝的烂醉,无不在场证明。
三个案子唯一的共同点是致死手法,皆为心脏处伤口一击致命。
↑这样总结不知道会不会清晰一些。如果不够清晰or有bug也请告诉我>.<